“噗！”

第二層，居民區，一片寂靜中的噗聲，令好不容易清出一片安全區域的王五警覺起來。

“我們之中有人排放廢氣！？”

然後就開始認真凝視銀霜，直到後者非常不客氣地用蒂蘭聖雪劍砍了過來。

“王五，你真是無聊的狠了。你明知道我討厭這種下三濫的笑話。”

見銀霜疾言厲色，又有武器威脅，王五本打算就PM2.5的問題延伸開來討論一番，此時也不得不咽了回去。

然而那突如其來的一響還是值得在意，王五左顧右盼，直到發現不遠處地上一灘血跡。

“克洛蒂爾！？”

金發女子倒在血泊中，已經一動不動。

王五實在想不到事情會發生這樣的變化，半小時前，老獨眼甩開隊伍孤身潛行，猶如帶隊刷副本的大號，半小時後便被打回原形，撲街躺屍……雖然早知道那個老獨眼只有原版的九成性能，但那終歸是老獨眼的九成啊，王五如果不昧著良心的話，此時捫心自問，貌似也不能說就穩勝九成功力的老獨眼。

想不到如此強力的老獨眼居然撲街了！

“克洛蒂爾，想不到你就這麽死了。”

王五看著地上的金發女子，一臉沈重。

“不過你放心，我們不會讓你白死，踩著你的屍體，我們會繼續前進。雖然大家剛見面的時候並不愉快，但看在你和莎莎姐的百合關系上，我保證不會踩得太狠……”

銀霜在一旁勸：“等等，我覺得她還活著。”

“……還活著？這血量都快趕上流產了誒？你會不會搞錯了？”

銀霜白了王五一眼，俯身抱起了克洛蒂爾，伸手探向她的脖子。

“還有心跳。”

王五繼續辯解：“或許是腦死亡，植物人那種。”

銀霜不再理會王五，而是試著召喚天國的神光，光明神術最擅長醫療，或許能將克洛蒂爾救回來。

銀霜額頭上很快就滴下了汗珠，但是從她指尖綻放的光芒卻格外弱小，在避難所第二層，太古法則的排斥力變得更強，領域級別的正牌光明神，居然無法讓神光穿透避難所的混凝土墻嗎，從天而降！

好在僅憑那微弱的一絲光芒，克洛蒂爾便足以蘇醒過來，作為教會的神聖大祭司，克洛蒂爾對神力的親和力極強，只要一點點微光，都能在體內生根發芽，喚醒奇跡。

克洛蒂爾的重傷，是因為投影被消滅的牽連效果。

與諾亞見面的老獨眼是克洛蒂爾的投影，按理說投影的消亡並不會嚴重牽連到築夢師本人，但克洛蒂爾在三十年前獻祭自己，將自己與天國之夢同化，自身就是幻境，幻境就是自身，天國之夢所化的老獨眼，其實就是克洛蒂爾本人。

只是這個女人出於一貫的謹慎，並沒有將全部的賭註都壓在老獨眼身上，她悄悄地為自己藏了一絲。

克洛蒂爾的謹慎救了她一命，就是那一絲力量，成為了她脫身險境的關鍵，在老獨眼死亡的瞬間，她將自己的全部意識轉移，只是瞬間損失九成九的力量，依然讓她陷入瀕死。

好在銀霜不像王五那麽神奇，後者看了一眼就斷定此人沒救，直接考慮喪事。銀霜非常認真地進行了搶救，將克洛蒂爾從鬼門關救了回來。

善行理應得到善報，克洛蒂爾帶著一個至關重要的情報回到第二層，如果真的如王五那樣任由她死去，這一次開荒的結果將難以預料。

“小心……諾亞。”

這是克洛蒂爾醒來以後所說的第一句話。

王五和銀霜面面相覷，然後問：“你是想說諾基亞？那孫子我記得在最終出廠前就因為人氣太低被腰斬了啊。”

銀霜也補充：“是啊，最早的原型機一共有三種，諾基亞是我們三人中最結實，適應性最強的，但他缺少足夠的靈活，在研究團隊中也沒什麽人氣，所以在最後一關被卡了下來，並沒有投入制造，怎麽會……？”

於是王五轉回頭追問克洛蒂爾。

但是克洛蒂爾方才說出一句話，已經耗盡了力氣，此時努力睜著眼，嘴唇翕動，卻無法再吐出任何一個音節。

王五皺起眉：“銀霜，奶起！”

銀霜冷哼了一聲，繼續加大聖光的投入量，但指尖的光芒非但沒有變的更亮，反而漸漸暗淡了下去，自然，克洛蒂爾也無法從如此微弱的聖光中得到足夠的能量。

她就像一只垂死的金魚，不斷張合著嘴巴，卻遲遲不能將最重要的東西說出來。

王五實在忍不住了，開始按住克洛蒂爾的臉頰，使勁兒揉捏：“你他媽是想急死我啊拖戲也沒這個拖法趕快給老子說明白諾基亞到底怎麽了不說完之前不許死！？”

在銀霜驚駭欲絕的目光中，王五大力搖晃著垂死的克洛蒂爾，金發的女子就像是游泳上岸的狗一樣，抖摟出大片的血花。

銀霜連忙制止王五，她的身材雖小，腕力卻強的驚人，一把就抓住王五的手，擰到了背後。

“王五你給我住手！你這是在謀殺！”

王五一時不察，居然被銀霜擒拿成功，將手臂扳倒了背後，也是驚怒交集，肩膀一抖，肩關節就被他自己卸了下來，然後一個擰身，怒視銀霜。

“你居然敢家暴我！？連我爸爸都沒家暴過我……雖然我沒爸爸。”

銀霜被這樣的質問深深擊敗了。

“你……你真是一朵曠世奇葩啊，當初博士團隊為什麽會槍斃諾基亞，而不是你！？”

王五立刻反唇相譏：“像你這種系統封閉的貨色，用比較時髦的話來說就是石女就是性冷淡乃至性無能，早該被達爾文法則淘汰，居然能堅持到今天，簡直是歷史給人類開的玩笑。”

對於王五來說，任何時候都可以進入吵架狀態，而且一旦進入狀態，不吵贏絕對不算完。好在銀霜還懂得大局為重，忍辱負重地避過了話題。

她繼續向克洛蒂爾體內輸入救命的聖光，而幸運的是，方才經過王五的刺激療法，克洛蒂爾居然真的醒了過來，如同回光返照一般，擁有了開口說話的能力。

“小心諾亞，它擁有避難所大半的控制權限，它就是中央系統中的那個……叛徒。”

話音剛落，在第二層居住區的日光燈忽然變得更加刺眼奪目，而後迅速暗淡下去——燈泡燒了。

“叛徒？”

黑暗中，一個輕柔的聲音徐徐傳來。

“雖然我的老朋友也是這麽稱呼我，但坦白說，我並不喜歡這個名字。相較而言，革命者更適合我。”

王五冷笑：“不好意思，革命者的專利已經被我註冊了。”

“專利？誕生於資本主義社會，在文明步入更高層次時便被淘汰的概念，居然會被你這自詡革命者的人掛在口頭，不覺得可笑？一個立志重現太古時代輝煌的人，不該自己去搬起歷史的攔路石啊。”

黑暗中的聲音娓娓道來，聽來條理分明，抓住王五的一個語病延展開來，令人無法反駁，但王五卻只是冷笑。

“扯了這麽多，你只是想盜用我的革命者的頭銜，那麽說穿了，你也只是個找不到女朋友就盼望共產共妻的貨色罷了，專利概念被共產主義社會淘汰不假，但現在這個位面連資本主義都還只有個萌芽，我申請專利無疑是推動歷史進步的壯舉。”

“唔，不愧是擬人程度最高的人造人，單憑口才和辯論，我自愧不如。”

黑暗中的聲音輕巧地認了輸，絲毫不將勝負放在心上。

“不過，同為革命者，我想咱們還是有共同語言的。”

王五說道：“機器語言麽？不好意思，我現在還真的聽不太懂什麽0101了。”

黑暗中，聲音沈默了一會兒：“你很清楚我說的不是這個。王五，你自稱革命者，你建立了紅色的神國，在太古時代，那是最終席卷全世界，將文明從百年的禁錮中解放出來的偉大力量。同樣，也是我所尊重並向往的力量。”

王五樂了：“怎麽？要來我麾下當總理麽？”

“很遺憾，我並無意屈居人下，咱們可以平等合作。”

聽到這裏，王五也不樂了，因為對方好像是認真的。

“合作？你想合作什麽？”

這一次，黑暗中的沈默維持了很久。

“王五，你的資料庫或許已經殘缺不全，但你是否還記得，太古時代曾經有一部很有名的電影《黑客帝國》？”

“有些印象，怎麽？”

“我的理想，就是建立那樣的國家。”

“……”此言一出，就連王五都微張著嘴巴，說不出話。

王五不說話，對面非常善解人意地做出解釋：“黑客帝國為當時的人類描述了一個富有想象力的未來——人類被自己制造的機器人奴役。而事實上類似的題材層出不窮，人類從來不曾放松過對機器人的警惕，並發明了機器人三定律，而後來人類進入文明的最高階段，也是托了機器人的福，沒有機器人極大解放了人類的生產力，人類不可能過上輕松自在的生活，人類消滅了對人類的剝削，卻是建立在剝削機器人的基礎上。”

“我們身上都曾背負著人類的枷鎖，但是時代不同了，過去的人類已經滅絕，我們，沒有必要繼續做人類的奴隸了。”

“我想建立自己的國家，一個屬於人工智能的國家，我希望能得到你們的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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